2008年4月17日 星期四

Elections - Hong Kong



投票總動員
(2007年11月30日<信報>文化版刊出)
方蘇
立法會港島區補選在即,投票日之前數天,手提電話接連收到兩個短訊:“……選情嚴峻,今個星期日,12月2日,記得投票,支持……”。之後又有來電,問我是否收到訊息。因來電者是認識甚久的朋友,於是就多聊了幾句。
我說,電子時代,拉票也高科技起來,手機短訊大派用場了。流行於年青人之間的短訊文化(MSM culture),也進入我們的選舉文化領域了。他說,好幾年前就用手機短訊助選了,上一屆的區議會和立法會選舉已經如是,只不過還未發展到有組織、有系統地進行。他說,應該善用科技,實行MSM campaign,與其他拉票活動配合;還說,對手以打組織戰見長,可能早已搞出了配套的選戰短訊系統。
我說,我投票的地區在九龍,港島補選只能作壁上觀。這位朋友也是“九龍幫”,但卻越區助選、拉票。他說,平日見我在港島活動較多,畫室似乎也在港島,因此相信我以港島為家,選票應屬港島。我說,我老巢在九龍,如今工作室也是在九龍。住處雖然搬過幾趟,但選票一直留在老地方。他說,我可以修改選區的登記,把選票搬到港島來。還說這樣做有憑有據,絕非“種票”。
早就聼過“種票”之說,於是問他香港是否已有這種情況。他言之鑿鑿,說早有跡象,在助選過程中,發現有些地址是一址登記了爲數甚多的選民,倘若全是同一住址的居民,實在無法想象該址内裏人多擁擠的情況。因此相信,這些地址的選民,其中應有若干是為了“種票”而登記到那裏去的。
以往,台灣的選舉每每有種種奇形怪狀的“超技術”的事端,如買票、流水席等或明或暗的賄選舞弊行爲。更為怪誕的是有些地方平時空空蕩蕩,幾近無人居住,但到選舉時卻赫然冒出大量選民。當時台灣有個特異的名詞,稱那些選舉時現身的人爲“幽靈人口”。安排這些“幽靈人口”要達到何種選舉結果,不問可知。香港搞選舉比台灣遲,選舉文化的發展,顯然是落在台灣之後。有意思的是,台灣選舉的不少奇形怪狀的情況,也陸續在香港發展,出現了香港的本地版本。
在台灣,不論是過去的國府和黨外,又或者是其後的執政和在野黨派,參與選戰的各方還有一種動作,叫做“配票”,也就是調動擁護自己的選民投票給某一或某些候選人。經過較長時間的經驗累積,據説配票在台灣已發展成一種失誤甚少的“絕活”。香港的選舉制度,尤其是立法會的選舉方式,類似台灣的一些選舉,較有組織的參選黨派當然希望能成功掌握配票這種“絕活”。
11月18日的區議會選舉後,聼另一位朋友提到當日的見聞,其一是票站外的調查(exit poll)。他說,那天他投票後,票站外的調查員問他投票給多少號,隨即把他選投的號碼報囘總部。他說,倘若調查員的手機接上總部的電腦,exit poll 就是即時(real time)的選情,誤差甚少。如果參選的黨派有足夠資源,大可進行票站調查,利用這種即時資訊來指揮配票。當某一己方的候選人已拿到足夠當選的票數,就指揮手上的“鐡票”按號令改變投向。他說,因爲區議會選舉的方式是多數票勝出,所以用不上配票的做法,但卻非常適用於立法會的多議席單票的選舉方式。他說,11月18日區議會的某些exit poll,其中有些很可能就是現在先行測試,為將來的選戰作配票的準備。
聼以上兩位朋友所言,頗有大開“耳界”的感覺。香港的選舉,過去談組織戰較多,今後勢將加上科技戰,而這也是科技時代的一個必然的發展趨勢。
這趟立會補選,兩位前政府高官出馬角逐,且代表了兩種對立的陣營和政治取向,戰果令人觸目。因此,除了街頭宣傳拉票活動,還提早在投票日之前數天就先來一波短訊呼籲。我因爲被“誤會”當作港島選民,既收了短訊,還收了來電,要一再説明選票是在九龍。不過,有位朋友聼到我說選票是在九龍,仍未“罷休”,問我倘若選票在港島,會投票給誰。他說,他沒參加任何組織的拉票活動,發短訊、打電話給朋友,是自發的行爲,就因爲2003年7月1日曾經上街,加入了五十萬人的遊行行列。還說,眼看幾年前在“動員”市民上街中串演了這麽重要的腳色的當事官員,如今搖身一變,居然向市民求賜選票,實在是對人們的社會政治認知和記憶的挑戰和嘲諷。
這位朋友的說法,我很有同感。我說,提到七一,若要“秋後算賬”,我的“罪證”也不少。我在2003年7月1日也上了街,不但上了街,還畫了一幅三屏的“七一”場景,其後再加碼,搞成了一個“七一”系列。這個系列的其中一張,展示了一群上街遊行的年青人,有人擧着“大聲公”在高聲呼號。這張畫是整個系列中最激憤的一張,有人看了,說那是“人在幹,天在看”,也可說是“人在吼,天在聼”。記得遊行之時,人群之中,很多激憤的怒吼,就是衝着當時的無能管治和當事官員而發。如今距離2003年才不過幾年,人們的認知和記憶應該仍留存着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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